课间的教学楼被沉寂的氛围包裹着,只有低年级的班级偶尔传来断续的喧闹声,
这与数周前的景象大不相同。
脚步从教师办公室里走出来,背后的长发轻轻飘动着,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的少女慢慢往下面的楼层移动。
透明的镜片低下露出几分烦恼,视线也因此没注意前方是否畅通无阻,啊,小小的惊叫,少女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,手里的纸条掉落到地上。
上移的视线看到了另一名少女,紧贴耳边的短发有些翘起,冷冷的脸上有淡淡的
忧郁,这是映入华露水眼里的某张脸。
“……不好意思……”
华露水一瞬间愣住了,她被对方那张苍白的脸吸引住了。
“没关系……”
站在对面的少女悠悠地说着,她蹲下来把刚刚还抱在怀里的海报拾起。
“这个……”
“啊,谢谢。”
那名少女把掉落的纸条交回到华露手中。
少女并没再多说一句话,默默地将取出的海报贴在公布栏上,矮小的身段让她的举动十分吃力,摆弄了几次海报依旧有点歪斜,越发急躁的动作使得夹在手臂与身体之间的海报又再掉落到地上。
手无意识地伸出来,华露水把海报紧紧按在公布栏上,她扭过头冲着对方轻轻一笑。
那名少女感到不好意思而低着头,她并没将心中的感谢表达出来,默默地用图钉把 海报固定好,两人之间并没有交流。
“笑笑!校长让你去找他。”
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位女生大喊着。
“……是,我现在就去……”
绷紧的思绪有些慌乱,这微弱的变化只有笑笑她自己才知道。
“给你。”
华露水抢先把掉落的海报拾起来。
“……”
这回应该好好道谢,可笑笑并没有那份心思,取回海报后小跑着离开了。
华露水没有去看那个慌忙离开的女生,她反倒对那张贴在公布栏上的海报感到好奇,映入眼里的五彩缤纷画面给人强烈的冲击感,充满活力气息的大字展示着内容的主题——“夏星之夜”,最后的七色回忆。
较细小的文字写在左下面,内容是毕业礼的活动安排,这个消息华露水早已知道了,她也就一点也不惊奇,只是被某些烦恼困扰着。
让华露水感到烦心的不但是毕业礼,还有她手里拿着的张纸条,视线从五彩的色调转移到手上。
“怎么了?”
声音响起的同时,一股轻缓的力道拍在华露水的肩上,说话的是刘星。
“啊……”
沉静的思绪受到了小小的惊吓,转过身来的华露水看清楚了对方是谁。
“没什么……我在看公布栏……”
手慌忙藏在背后,华露水用生硬的笑容说着。
“这是……毕业礼的晚会?”
“……似乎有趣的样子。”
注意力都被放到了海报上,刘星也就没有觉察到对方那不知所措的举动。
“嗯……”
好不容易吐出的话语只有一个字,纷乱的思绪无法平复下来,华露水只得一再把
视线压低。
“对了,要不要……”
诧异的神色表露在刘星的脸上,在他眼前的是空荡荡的过道。
离去的少女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,站在公布栏前的少年无从得知,他无法理解那突然变得冷淡的态度,更想不明白少女为何要躲避着自己。
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,少年那无声的叹息在空气里飘荡着。
小花园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,那是一辆名车,提着袋子的华露水困惑地盯着那辆车,大概是住在附近的人的吧,她觉得这种想法有些牵强。
早已感到劳累的华露水走到了家门前,刚要用钥匙把门打开,里面转来了急速而响亮的声音,那是叫喊声与脚步声交叠产生的曲调。
在房子里的人先一步打开了门,华露水因此与那个人撞到一起,被挡住去路的浅浅弯着腰并喘着气。
“浅浅……?”
疑惑的华露水还没来得及问询,一堵黑漆漆的“墙壁”耸立在她的面前。
“呜呜……”
“这招对我不管用的,大小姐。”
“……放开你的手!”
“抱歉,我不能那样做。”
“你真的不放手?!你信不信……”
“大小姐你有自信能打得过我吗?”
“……”
黑衣人挽起衣袖把粗大手臂展露出来,看到这个状况的浅浅立即闭口不语,不难看出哪一边更占优势。
不要!!浅浅那痛苦挣扎的高喊声震耳欲聋,她被那名黑衣人拖回到房子里。
这奇怪的一幕出现在华露水的家里,愣住的她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啊,她想起来了,这样的情况以前曾经有过一次,不好的预感涌现出来,脚步急忙跑了进去。
客厅里除了浅浅与黑衣人,还有一个背对着门口坐着的背影,那宽大的躯干有着与之不相配的高度,不用等对方扭过头来,华露水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。
“钱叔叔……”
“啊,露水,好久不见了。”
听到华露水的呼唤,那个穿着棕色西装的人站了起来,圆鼓鼓的脸上垂着皮肤也难以包裹的脂肪。
“嗯,叔叔最近好吗?”
“嗯嗯,虽然公司的事务很繁忙,可我有保持做运动的,你看!”
,被唤作“钱叔叔”的男人笑呵呵地回答着,同时秀出了自己那短小而肥大的手臂,浑身都是肉感的身体实在找不出半点锻炼过后的效果。
“啊,哈哈……”
“你怎么到这里来?是有……什么事吗?”
华露水偷偷地往浅浅那边看过去,对方脸上堆着几乎要爆开的不满情绪。
“还不是我那可爱的宝贝女儿……”
“她打扰你了这么久了,实在不好意思,那孩子一向都很乖巧的,这次不知怎么……”
“唉,要是她有你一半就好了……”
“还不快点给人道谢!”
和蔼的脸变得凶起来,表情与长相的不协调使得震慑的效果大大减弱。
这对浅浅来说是家常便饭了,她自然是一点也不害怕,反而感到厌烦,扭到一边去的眼神满是解不开的闷气。
“这孩子……”
浅浅的爸爸无力地叹息着,他重新坐回到沙发里。
“别再闹了,我可爱的宝贝儿。”
“跟我回去吧,你要买什么都没问题。”
“不能一直打扰别人……”
声线时而温和时而忧心忡忡,强硬的态度一点点消去,浅浅的爸爸终归不忍心痛骂自己的宝贝女儿。
“不要!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!”
“我最讨厌你了!”
浅浅说话的速度飞快,突然跃起的她跑出了客厅,顺着楼梯回到楼上并将自己锁在房间里。
“浅浅……”
“是爸爸不好,不该那样骂你……”
“你先把门打开,好吗?”
追赶而来的浅浅的爸爸拍着门,一次次哀求着。
“老爷,恕我失礼了。”
那名黑衣人走了前去,把手放在门把上,随着“啪啦”的一声,锁变成了四分五裂
的碎片。
“抱歉了,华小姐。”
这是出于礼貌性的道歉,黑衣人紧接着推开门走进去。
“……”
不好的预感应验了,华露水痛心地看着那零散的碎片,仿佛是从自己身上割下来
的一部分。
铺在地上的床平整得几乎没有一丝皱痕,浅浅的私人物品整齐地放在枕头旁边,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,那么她人呢?所有的目光放在了那躺开的窗户上,黑衣人伏在窗边往下看,不到半分钟他得出了结论。
“老爷,大小姐跳窗逃跑了。”
黑衣人毕恭毕敬地说着。
“跳……跳窗?!”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她那么可爱、优雅,不可能会……”
心中的坚定在摇摆,浅浅的爸爸似乎有一瞬间察觉到自己不了解这个宝贝女儿。
“怎么办,我要怎么向她那在天国的母亲交代……”
“……不行,要把她找回来。”
“阿才!”
浅浅的爸爸急忙往楼下走去,而被唤作“阿才”的黑衣人也快步跟了上去。
合上眼的华露水感到轻微的头痛,这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不断加重的趋势,烦心的事情接二连三,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以往的平静?谁也不知道。
吹起的狂风把窗帘拉扯到外面去,稍稍整理好思绪的华露水走了过去,某个放在墙脚下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,那是一个变了形的纸皮盒子,她认出了那是浅浅寄给自己的包裹。
刚把盒子捧起,装在里面的东西唰啦的滑落出来,大量的照片铺满华露水的脚下,无数不同却又相似的景象印在照片上,伸出的手拾起了其中一张,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。
这是……
没错,照片里的人确实是韩雾臣。
蹲下来的华露水把每一张照片仔细地看了一遍,混乱的思绪逐渐被理清,那因惊讶而张开的嘴慢慢收拢,沉静的脸庞在确认着某个事情。
思考很快被终止了,华露水把照片放回到盒子里,匆忙跑到楼下去。
轮子在动力的驱使下慢慢前行,方向盘往左边转动,车子随即驶入昏暗的入口,停在地下车场的车辆密密麻麻,驾驶着车子的韩雾臣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私家车位。
结束了难得而又忙碌的休息日,返回到家中确实是一件舒心的事情,韩雾臣抬起双手以驱赶身上的疲惫,车门刚被推开,啪的声音立即响起了,正要下车的他感到疑惑,原因是自己还没把门关上,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声响。
隐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车里,韩雾臣将视线转到副驾驶那边去,一个头发散乱的女生坐在那里。
“这次又想怎么样?时间不早了,你还是……”
当韩雾臣看到那张死气沉沉的脸,顿时收起了那没好气说着的语。
“你……”
这样的浅浅还是头一次看到,韩雾臣不知该不该向对方询问缘由。
“开车吧!”
浅浅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前方,硬邦邦的表情十足一块厚厚的木板。
“你想要去哪里?”
“随便哪里都行。”
“……”
沉默片刻后,车子的引擎被重新发动了,韩雾臣有些担忧地看着那名提出无理要求的少女。
车子驶出了停车场,几分钟后奔跑在宽阔的马路上,隐去阳光的天幕亮起了点点灯光,快速转动的轮子绕着小区附近的街道行走了数次,在最后一圈结束前改变了路线,往远离市区的方向前进。
时钟的指针不停地跳动,漫长的等待让独自呆在房子里的华露水饱受煎熬,拿在手里的照片几乎要被捏得不成形了。
玄关那边响起的声音为寂静的深夜带来了变化,华露水急忙往大门口冲过去,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扑了过去。
“放手啦!你这是怎么了……”
因为对方死死抱紧自己,浅浅感到难以呼吸。
“你……才是!这么晚才回来,人家可是……”
微微鼓起的脸蛋有些别扭,最后那几个字实在是太难为情了,华露水也就没法说下去了。
“哈哈,什么嘛,你这是在担心我吗?”
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往常的灿烂,浅浅一边说着一边笑呵呵地走进去。
“他们走了?”
“这么快放弃了?!”
环顾客厅的视线没有找到一个人影,浅浅为此感到诧异。
“……嗯,我说服了叔叔让你继续住在这里……”
“哦?水水还真厉害!!”
浅浅带着疑问轻快地转过身来,用指尖捏着华露水的脸蛋。
“这个……”
华露水的脸蛋被捏得通红,说话声也变得怪里怪气,她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了浅浅。
“啊!我深爱的雾臣!”
“水水你也太坏了,我特意把这些宝贝寄给你,居然连包裹也没拆开!”
“这也算得上是我的朋友?哼!”
浅浅脸上的表情从花痴状态快速转换成不满,她眯起眼盯着对方,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摸样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那个人……”
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,华露水拿出了勇气探求自己心底里的疑惑。
“我的新目标啦!怎么样?帅吧?”
“嗯,嗯!”
浅浅脸上的活跃表情让华露水感到安心,接连发出了肯定的回应。
如获至宝的浅浅蹬蹬蹬跑上楼梯,她打算把包裹里照片好好地欣赏一番,站在客厅的华露水轻轻笑了下,这下她彻底松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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